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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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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命悬一线
十天之后。位於中原与西嶽的交接地带,一男一女策着两匹马,奔驰於杳无
人烟的荒道之上。说也奇怪,明明两匹骏马皆是身强体壮的千里良驹,可这对男
女却是共乘一马,任由另一匹马并排而行。而且挤在马上的两人之中,有一人还
似乎重心不稳,正抱着马颈,不停晃动娇小的身子,深怕跌下马去。
「呀……爷……不、不要……哦……不要这样啊……」
清甜的声音带着惊惧,更带着催人情欲的呻吟,正是绣儿的声音。
毫无疑问,另一人便是韩锋。就看他四平八稳的坐在马鞍上,解开的裤头处
正与绣儿的粉臀相接,啪啪作响,不用多说,两人此刻正在马背之上进行一场动
人心魄的妖精打架。
韩锋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荒唐。
这一路下来,除了头三天心疼绣儿才刚开苞,所以暂时不碰她,可谁也没想
到,当第四天韩锋再次要了绣儿之后,却开始有种莫名的冲动。别看绣儿长得小
巧,走得又是清纯路线,可自从摆脱处女之痛后,那床第之间却是一个媚啊!每
每要达到泄身之际,那双朦胧无辜的眼睛,晶莹之中又带上几分勾人的挑逗,尤
其是那张小嘴上半吐的舌尖,更是看得韩锋欲罢不能,总要多弄她个两回才肯罢
休。更玄的是,这妖娇的神情竟在韩锋脑中生了根似的,只要盯着绣儿多看一会,
就会想要把她推倒,逼她露出高潮满足的神情。结果三天前早该经过的地方,就
这样拖到了今天。
由於西嶽多山,且往定军巖的道路崎岖难行,所以今早韩锋在最近的驿站除
下马车,换上两匹骏马打算快马加鞭,在两日内赶回地宗总坛。谁知绣儿骑术不
佳,虽然能稳住自己不落马下,却免不了摇来晃去,有些笨拙。韩锋本是一马当
先,却发现这小妮子的动作实在太慢,只得放下脚步与她并行。就这样磨了一个
多时辰,绣儿总算能策马而奔。当韩锋让她先驰,自己要追上去之际,正好瞧见
那小巧的身影压得极低,几乎要往马颈贴上去,反倒是那两瓣翘挺的屁股蛋被马
背颠得一上一下,好不欢快。
这样的姿势,要是不上岂不是太浪费了!
眼见此处荒僻,毫无人影,韩锋心思一转,立即连加三鞭追了上去。没多久,
便造就出这香艳的场景。
只见绣儿那件水蓝色的裙摆被掀至腰际,露出粉嫩的翘臀与纤细的大腿。至
於原本穿於裙下的白色衬裤,此刻早已被撕得精光,只留下几块白布还挂在脚踝,
似要脱落。不过这娇小的可人儿此刻根本顾不上被扯坏的裤子,他们所在荒道乃
开於丘陵之上,不只偏僻,更是颠簸,这马儿狂奔之际,连带着韩锋硕大的龟头
在自己的小穴内进进出出,刮得她膣内痠麻,快美难当,偏偏身边景物飞快而逝,
又让她产生一种要自云端坠落的错觉,当下忍不住娇啼道:「啊……不、不行…
…要掉下去了……」明明是惊惧求助声,但此情此景,怎么都像是一种床第间的
讨饶媚语,让韩锋听得心花怒放,当下反手又拍了一下马臀,让他们所骑的棕色
骏马长嘶一声,奔得更快。
这一下绣儿可受不了了,她只觉得小穴内的肉棒不但变快,而且还毫无规则
的乱动,刮得自己的花肉更加酥麻,身子更加酸软无力,眼看就要抱不住马颈了,
只能带着浪荡的春吟求饶道:「爷、爷……啊啊……不行……不要再动了……哇
啊啊……」
「绣儿别乱冤枉爷,爷可没动啊。」韩锋忍着笑意,一边故作正经,一边又
两腿发力夹了一下马腹,再催马加速,说道:「你瞧,是马儿在动的啊!」
「爷、爷……喔,顶到了啦……」秀儿正想开口求韩锋停下来,却刚好碰上
马儿跃过一个地上的窟窿,那坠地之势甚猛,竟将韩锋的肉棒顶进深处,直取花
芯,让她美得浪叫道:「不行,别、别顶了……啊、啊……别再顶了……好酸…
…我哦哦……要尿出来啦……呜呜……」
「傻丫头,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不是尿,是丢。是你要丢精了,」韩锋哈哈
大笑,挥掌在那两片翘挺挺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喝道:「要说『丢了』懂吗?
来,说丢了,快说。」
「丢……丢了……」绣儿噙着眼泪,猛摇螓首哭喊道:「人家真的要丢了…
…呜喔……要丢了啦……啊──」
伴随着拉长的尾音,绣儿就这么光着屁股的在荒野上丢精泄身,同时身边环
境所添加的诸多异样羞耻与兴奋,竟给她前所未有的快感,身子在高潮抖动之余,
穴里媚肉却是绞得更紧,竟隐约要追上妙姬的美穴!
韩锋爽得大吼一声,一手抄过绣儿小巧的腰肢,下身发力向里头挤进去,硕
大的龟头直接紧紧顶住花芯,将滚烫的精液射了进去。
「啊啊啊──」绣儿被这么一烫,高潮未退的身子又再次攀顶,下体又是绽
出一波春水,忍不住昂首淫叫:「又要丢了啦……啊啊……丢了……丢、丢死人
了……啊啊……」
「爽!」韩锋射精之后并未疲软,如此刺激的马上之欢怎能只爽一次,当下
配合着马背的起伏,挺动自己的腰干淫笑道:「我们再来一次!」
黄昏日西,就听绣儿的靡靡媚音一浪高过一浪,似乎没有终止的时候……
等到这荒淫无道的日子终於落幕之时,已经又过了三天。眼见目的地将至,
韩锋一改这些日子以来的浪荡行为,穿着整齐,精神换发,身子直挺如山,倒还
真有几分将士军气。就连绣儿也觉得韩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摆脱之前那种
浪荡二世祖的形象。
就看远方一座挺拔高山立於两人眼前,陡峭的山壁有如一道巨大的屏风,遮
挡住后面的山势。令人吃惊的是,抬头仰望,竟可在如此险恶的山面上,看见华
丽的楼阁建筑,或是紧贴山壁,或是建於悬空巖台,彼此之间又以栈道、崖道相
衔,宛如一条苍劲云龙盘旋而上,气势恢宏。
如此惊心动魄的巧夺天工,慑得绣儿久久不能回神,连眼皮都忘了眨,心中
不禁讚叹:「好、好壮观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七星曜云』么?那些房子和栈道
是怎么盖的,简直是鬼斧神工呐!」
七星曜云指的正是巖面上七间最为显眼的阁楼,其规模之大,即便在山脚之
下,亦可窥见那堂皇富丽的栏栅回廊,四角尖顶。白天观之,只觉云雾缭绕有如
仙殿,待到日落挑灯,则闪耀辉煌,有如天上的七颗明星,故此得名而来。这些
阁楼同时也是千年之前,地宗初立时的根基之座,当年的地宗族人便居於其中。
可时光荏苒,物换星移,如今地宗除了宗族弟子将近千人,尚有不少特别遣
令来此进修的朝廷军士,如此众多人数,当然不可能全挤在那几间阁楼。是以那
七间星楼,如今也不再做居所,而是改为练功场所或另作他用,同时宗门子弟也
早已迁居后山一处缓坡,另起楼宇庭园,做为总坛。至於进修军士,则於山脚谷
地紮寨,又经过漫长岁月,时至今日,已形成一个半军半民的小村镇。这便是现
今定军巖的全貌。
韩锋两人策马而行,无法直接从狭窄的栈道上山,於是绕过半边山壁,改走
西面宽阔的山道,总算赶在太阳西斜之前抵达总坛大门。
和守门弟子打过招呼之后,韩锋并不急着禀报交差,便先带着绣儿先来到自
家别院。只见此院乾净雅緻,既有假山流水,又有花竹园林,好生惬意。韩锋本
欲直往宅邸,却听闻右边凉亭处似有人语,其声婉约熟悉,当下转身而去。
绣儿跟在韩锋身后,遥见前方白石凉亭内,此刻正摆案煮茶,那清淡典雅的
茶香味,正若有似无的飘了过来。
煮茶自有品茗客。就看两名姿态端庄优雅的女子对面而坐,其中一人身子矮
小,大概只有另一女的半身之高,而且体态幼盈,脸蛋不过巴掌大小,该是一名
女童。再看另一名女子,生得年轻貌美,发盘妇髻,应是名妙龄少妇。绣儿只看
了两眼,心底便浮现了三个字──朱明玉。
其实绣儿从来不曾见过朱明玉,心中所觉,单凭服饰判断。
要知道大虞国疆土广阔,各地服饰也各有特色。好比这西嶽地区,崇尚武德,
是以男性多半头束武冠,衣身紧窄,配以长裤革靴,以便活动,若遇重要活动,
便在窄衣外边披上织锦华袍,权做礼数。相传此类劲装乃脱胎自胡服,又被称为
「灵武戎服」。女性方面,幸许是受到高山隆重而启发,多以深衣、曲裾这类较
为严实的衣物为主。
再说眼前两女,别看两人的衣服都是交领右衽,又於腰间束带,可明眼人一
瞧便知不同。那名女童穿的是件织有云纹的赭色深衣。所谓深衣,乃上衣下裳相
连缝成一套连身衣裙,外边再配腰封束腰,虽将女子身体裹得严密,却又雍容典
雅,当真是「被体深邃」。而这名少妇穿的却是一套淡紫色的齐腰襦裙,这上襦
下裙分为两件,不似深衣缝死,腰间系着一条碧绿宫绦,突显出几分书儒韵味,
正是东海地区的服装特色。
虽说朱明玉出身的白榆城位於中原偏西,不过她在仁阁的东海主院求学多年,
早已习惯东海的人文风景,因此穿着东海衣装是再自然不过了。再说绣儿此时已
来到凉亭外边,更是清楚的看见这少妇娥眉半蹙,垂眸若泫,两靥秀中藏愁,有
如被一袭黯淡纱巾所覆住的美玉。又见她身子娇柔显瘦,堪比弱柳,只怕风吹得
大一点都受不住。如此病态愁容,在地宗总坛之上,除了那位夫婿寡情,幼子早
夭的朱明玉,还能有谁?
想起外边种种谣传,绣儿不禁对朱明玉产生同情,也暗暗在心中痛骂韩锋一
顿。
「锋儿,你回来啦!」
「是啊娘,这茶好香啊!呃……还有娘子,我回来了。」
两句对话,却听得绣儿心神激荡,脑如雷轰!
因为与韩锋应对之人竟是那名女童!
这女娃娃明明面容稚嫩,貌似童颜,看起来了不起也就八、九岁而已,任谁
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是韩锋的母亲──何芷媛。
绣儿睁大了双眼,先是觉得这不可能!但见韩锋与那女童神色自若,全然不
似开玩笑,这才信了几分。於是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童颜女子头挽妇人髻,
胸前交领鼓起一道山弧,将身上那件深衣袍服撑得饱满浑圆,显然发育完整,再
看她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成熟韵味,这种种特徵,又岂是个小女娃
所能拥有。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眼前所见,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且不说何芷媛
的年龄多大,单是她这身子骨,恐怕连娇小都称不上,别说是生娃娃,只怕行房
都有问题。
思及此处,绣儿不禁想到韩锋那大得吓人的龟头,忍不住担心要是韩御武的
尺寸也是这样,那何芷媛又怎么受得了!
「锋儿,这位姑娘是?」
就在绣儿胡思乱想之际,何芷媛已将话题指向自己这边。这话问得突然,纵
使绣儿早就与韩锋套好了说词,可自己刚从一场震撼之中稍稍回神,立即又被追
问,当下也乱了方寸,只能傻傻站在亭外,结结巴巴道:「我……我……」却是
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朝韩锋投以求助的目光。
韩锋此时早就坐入亭中。就看他毫不客气的取过一只茶盏,吞了一大口茶,
这才开口道:「没什么,就一个我收下的小丫鬟而已。」
「锋儿,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事?」何芷媛问道。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
风流成性,偏偏对女人又不喜欢负责任,否则也不会把朱明玉搞得如此憔悴。如
今又看绣儿这怯生生的模样,似有几分惧怕,当下联想该不会这个不成才的儿子
跑去强抢民女,心中不禁叹息,於是改口向绣儿柔声问道:「姑娘你别怕,告诉
我你叫什么名字?」
绣儿听她声音清细,宛若黄莺,又见她孩童般的面貌,两者相配倒有几分小
孩扮大人的模样,当下只觉得可爱极了,心头一软,说道:「我叫做绣儿。」
「绣儿,这名字挺好听的。」何芷媛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绣儿,见她清纯乖
巧,但眼角带春,显然已不是黄花闺女,忍不住朝韩锋瞋了一眼道:「锋儿,你
没欺负人家吧?」
此话一出,韩锋倒是不自在了。虽说那夜本就注定快活,可当时还真是半哄
半骗的要了人家,这算不算是欺负,还真不好说。於是连忙把话绕到先前打好的
草稿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喔……娘,您也知道,这『北河』前几个月
闹了洪水……那个,孩儿刚好路过灾区,看这小丫头挺可怜的,就收了她当丫鬟。」
话说完后,想想似乎不够周全,於是又补了一句:「我可没用强的。」
何芷媛见韩锋避重就轻,虽不明说,但肯定汙了人家的清白,正想出言训斥
他几句,又看见对面儿媳虽然静静的不说话,可当韩锋欲盖弥彰的补上最后一句
时,登时身子轻颤,两道好看的眉毛却是揪得更紧。当下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
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绣儿虽然与这两人初次相见,但也懂得察言观色,只觉得现场气氛变得沉重,
颇为尴尬,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人时,,却听见外边传来着急的喊叫声
道:「不好啦!不好啦!二夫人不好啦!」
便随那喊叫声而来的,是一名穿着土色衣装的弟子,就看这人皮肤黝黑,身
子精壮,想来平时的操练非常紮实。韩锋见到此人慌慌张张的前来,忍不住叱喝
道:「去你的裘宝,懂不懂说话的规矩!我娘是哪里不好了!」
其实不只是绣儿,韩锋也觉得母亲对自己有些不满,自从朱明玉的事发生之
后,她总疑神疑鬼,三不五时提醒自己不可以欺负良家妇女,弄得自己好像真是
一个採花淫贼似的。如今肯定是被看出了什么端倪,要是让母亲知道绣儿是个婊
子的女儿那就糟啦!幸好这时候二哥韩军的徒弟裘宝跑了进来,正巧给他一个转
移焦点的机会,当下也不客气的便脱口骂了出去。
再说裘宝乍闻这中气十足的训斥声,急促的步伐也就慢了下来。他此番匆忙
赶来,就是因为今天早上韩军与其他的两位兄弟韩律、韩平,被地宗长老传去七
星曜云上的星楼开会,至今未回。可这事实在太大,他裘宝辈分太低无法上去通
报,而韩御武又还在闭关,不能受扰。幸好他想起四位夫人中,还有一位武林名
门出身的何芷媛,多少也见过世面,当下便急急忙忙奔了过来,不想正好撞上韩
锋回来。裘宝有如在茫茫大海中抓着一块浮木,当下一口气还没喘完就这么气喘
吁吁道:「四、四师叔……您回……回来啦……呼、呼……真是太好了……不、
不对,这回大事不好啦!」
「悠着点,有话慢慢说。」韩锋一抖身上锦袍,起身步出凉亭道:「瞧你这
什么德行,要是在战场上这样传令,不给人罚个一百军棍才怪。」
裘宝这才停下脚步,稳住了呼吸后接着道:「四师叔,大事不好啦!黄巡督,
黄巡督叫人给杀了!」
「什么!」
韩锋听得大惊,连忙向前一步,揪起裘宝的衣领道:「你这话是打哪听来的?
可别乱说!」
裘宝嚥了嚥口水,回答道:「弟子不敢乱说。就在刚才,大概小半刻之前,
弟子正要去总坛大门和丁、尤两位师兄换班,就见到……见到宗主门下的两位师
叔,运着一车被白布所盖的屍体回来。那时我们一见觉得不大对劲,丁师兄上前
一问,这才知道那白布底下的人是黄巡督。於是两位师兄叫我赶快过来通报,估
计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百虎堂』了。」
这一番话听得韩锋大骇。那黄巡督正是宗主韩通文的大弟子黄剑星,为人生
性洒脱,虽然不拘小节,但只要是关於宗里的事却办得妥妥当当,从来不曾让宗
主失望过。而且黄剑星素来与韩月滢感情甚笃,据说韩通文也有意将自己这个独
生女嫁给他,还因此刻意将两人排了个地宗巡督与副巡督的职位,表面上是让两
人到各分坛或各军营去考核在外的弟子,实际上则是要藉此让他们一同游历,增
广见闻。谁想到……
「锋儿、锋儿!」
两声叫唤,将韩锋从震惊之中拉回了现实。这才发觉自己手上使劲,将裘宝
整个人提得半天高,虽然没让他难受,但样子总是不好看,於是赶忙将人给放了,
拍了拍裘宝被揪乱的领子,说道:「我知道了,裘宝。你先下去吧!」
「是。」裘宝连忙向韩锋与何芷媛行礼,退了出去。
「娘,我……」韩锋回身正要向说话,便见到何芷媛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下复又转身提气狂奔,只在风中留下了一句:「孩儿这就去看看!」
百虎堂乃地宗总坛大厅,当年新建之时,为符合地宗辅军,军威浩荡的意境,
所以精选了上等石材做为墙面,并请来巧匠雕出上百只纯白石虎,或站或坐,或
俯或跃,环绕着整个大厅,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虽说从自家别院到百虎堂不过一里路而已,可韩锋心中却已百回千转。倒也
不是因为过去自己常与黄剑星拼酒,所以现在会有什么失去朋友的伤痛或是对凶
手的愤怒。他现在反而更担心的,是那位人称灵秀玉女的堂妹──韩月滢。
平心而论,韩锋与韩月滢两人并无深交。尽管有着血缘上的关系,但这位玉
女堂妹小时后曾因为根骨问题,被送往天门底下的「太阴清观」调养,没想到这
一调养就是好几年,等她终於回到定军巖时,韩锋也到了出外历练的年纪。之后
韩锋更因为摊上朱明玉的丑事而调为游使,与韩月滢碰面的机会自然更少。是以
韩锋长年在外,还真没挂念过几次这位堂妹,最多就是和几位猪朋狗友畅谈风月
时,拿人家的美貌身姿来说嘴,虽然事后总有些愧疚,但拿足了面子也就不那么
重要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与妙姬风流了一个晚上之后,这回程的路上总
时不时的会想起月滢。韩锋当然不晓得这是妙姬当时对他动了手脚,不过今天裘
宝这一通报,却让他勾起了那晚妙姬莫名其妙的三番两次提及韩月滢,心中不禁
暗道:「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定数?人们都说家人间会互有感应,莫非那时就是个
徵兆?小黄和月滢向来形影不离,就算这几年我难得有机会找小黄喝酒,她也都
陪着。这小黄要真出了事,她是否还安然无恙?」
这担忧的念头才刚想完,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又窜上心头,隐隐约约让韩锋有
些气闷。这时他已来到百虎堂门边,正好看见几个同门背对着他,围在厅上不知
在看什么,胸口的闷气当下化作怒火冲上脑门,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吼出声来:
「操他娘的是哪家的王八蛋!连我们的人都敢动,是活腻了么!」
这话喊得震天乍响,一时之间众人皆回首一望,赫然发现副宗主的四儿子就
站在门外,满脸煞气,双目赤红,长身直立,两手握拳又带起一连串的嘎嘎骨声,
竟生出一股暴戾的压迫感,三名修为较低的弟子当下被逼得倒吸一口气,久久不
能呼吸。
「锋儿,静心。」
爽朗的声音自人群之中向外传来,虽说语调平淡无奇,可就只这四个字,竟
如定海神针,不只化解回荡於百虎堂中的怒吼声,更使韩锋几近暴走的火气彻底
消弥,也让众人如释重负,得以喘息。
就见围观众人在这一紧一松之间,已自动往两旁散去。韩锋正时才清楚看见,
一名气宇轩昂,虎目半垂,鬚髯垂领的男子,位置恰好就在人群中间,正是地宗
现任宗主韩通文。也只有他,才能拥有如此悠长深厚的内息,可以轻易化解方纔
的凶气。
就看韩通文身着深蓝戎服,此际一只腿半跪於地,左手正扶住一名白衣青年
的手臂半坐而起,右掌却是贴於此人背后,似是灌输真气。韩锋见这青年脸长带
方,一对剑眉深锁,薄唇紧抿,立即确定是黄剑星本人,连忙走进堂内,一观究
竟。
只见黄剑星此时双目紧闭,面若金纸,嘴唇发白,全无血色,更无知觉,若
非韩锋耳力过人,还能听到那若有似无的虚弱气丝,只怕也跟裘宝一样当他已经
死透了。但这也不能叫人放心,照黄剑星现在的伤势来看,基本上是两只脚都往
棺材里面踩了,就只差脚跟还没踏实而已,若非韩通文及时替他输气吊命,恐怕
是熬不过这个时辰。
韩锋不敢打扰二叔,只能耐着性子与众人一起围在那里观看。这时他的心情
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下来,便仔细观察起伤者的状况。只见黄剑星身上仅穿的白色
里衣甚是清洁,领口内的皮肤亦是乾净,毫无绷带裹布或是渗血的迹象,显然并
无外伤。
既然不是外伤,那便是内伤了。
得出这个结论,韩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黄剑星的本事他清楚的很,要说
把宗里自己这一辈的高手全排开来,若把大哥韩律排除在外,下边的顺位首选就
是黄剑星。
韩锋自认在江湖上已经少有敌手,这黄剑星的武功又比自己高上许多,能将
他伤成这样,那下手之人除了修为已臻先天的绝世高手之外,怕是找不到其他的
可能了。只是当今世上,先天境界的高手寥寥可数,而这极少数的高手里头三家
就佔了大半,其他的前辈几乎都已藏龙深修,谁会想跑到江湖上来搅和?韩锋一
时还真想不出答案。
「肯定是哪帮孙子下了暗招。」韩锋心中思道。既然他不认为是那些藏龙高
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阴谋诡计。是的,除了无耻下流的阴招,不然谁敢动地宗
这两个字的尊严!
「大家快让开,薛医长来了。」
就在韩锋心生傲恨之际,门外又传来一阵粗旷的喊叫声,随即一名个头高大
的年轻人,领着一位头带纶巾帽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朝着过来。
薛奉,地宗医部医长,乃当今天子御医的同门师弟,医术之高自是不用多说。
就看他来到黄剑星身旁,伸手探脉,这才把没两下,立即大惊失色道:「不妙!
黄巡督的丹田受损,真气难聚。宗主您……」
只见韩通文点点头道:「我现在嫁接自己的气脉与星儿相通,暂时吊着他的
命。」
薛奉听得此言,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立刻缩了一下。虽然这里是地宗总
坛,不用怕有人趁机来捣乱,可是韩通文为救爱徒,竟然运功接通两人气脉,等
於一命二用,这时要是一人出了差错,连带着另一人也会跟着遭殃。他刚刚把过
黄剑星的脉象,知道这丹田受损的程度几近碎裂,真气不停流失,想来送他回来
的两名门人,必定一路上封穴灌气,这才让他撑到了今日。
本来如果黄剑星一回来就遇上了薛奉,那薛奉肯定会先以金针封穴,来阻止
真气流失,之后再用上师门的「还魂续命香」稳住黄剑星的魂魄,最后才能用药
调理,慢慢养气回元。即便如此能保住性命,但这人能不能醒过来,还得拚个运
气才行!
可送黄剑星回来的上官勇与刘铁心,却直觉先将人送进百虎堂。那时黄剑星
已在垂死边缘,韩通文只能赶紧叫刘铁心去找薛医长,同时凭着自己高超的内力,
先保住这个首徒的性命再说。
如今这穴道还是得封,但韩通文与黄剑星此刻气脉相连,而且源源不绝的真
气在两人身上循环,要是薛奉贸然施针,最怕就是畅流的真气猝阻,造成反噬,
到时别说黄剑星的小命不保,韩通文只怕也会真气反噬而受重伤。
可再怎么怕,这针还是得紮。
就看薛奉闭眼苦思,几个呼吸之间便已将两人的状况,以及人体十二条经脉
与三百六十五个正穴如何运转,全都想了不下十遍,终於灵光乍现,连忙对韩通
文道:「宗主,请配合属下所言导气。」语毕,当下自随身医箱取出针器,神色
凝重的向韩通文解释他接下来的佈针位置,以及韩通文该如何转气导气,来避免
真气反噬。
两人聚精会神,根本无暇理睬外界,所有安危全靠韩锋与一众地宗子弟护法,
终於在两个时辰之后完成了封穴固气的步骤。
韩通文缓缓收回右掌,长吁一气,虽然内息依旧平稳,但连着两个时辰不停
运功,终究也是有些疲倦;想当然,薛奉更是满头大汗气喘连连。
这时已是月上天顶,屋内早已亮起了数盏油灯,明亮如昼。
最危险的一关过了,两人这才发现百虎堂上又多了不少人,韩通文门下的言
不语、常雄,韩锋的三名兄长,以及平时待在七星曜云「开阳楼」中的一名长老
都赶来护法,这阵仗之大,可谓非常慎重。
韩通文起身正想说句「各位辛苦了。」,却忽有所觉,连忙重新扫视现场,
这才发现哪里不对,连忙朝着上官勇两人问道:「勇儿,你二师兄、三师姐还有
小师妹呢?」
就见上官勇面色苍白,那对粗黑的浓眉都挤在一块,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
心底想什么全都表在脸上。刘铁心见宗主师父的表情有变,知道是瞒不过了,於
是开口道:「启禀师父,二师兄和小师妹没有大碍……」这后面的话却是不敢说
下去了。
韩锋见刘铁心话说一半,却是漏了最重要的人,这时再也忍不住,斥声问道:
「那你们三师姐月滢人呢?」
「三师姐,三师姐她……」刘铁心虽是个彪形大汉,可这时却支支吾吾的说
不出话来,其余众人的心思不约而同都往坏的地方去想。
「三师姐她替大师兄挡了贼人的暗箭,不小心失足掉进南江了。」上官勇深
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抖着悲痛的语气道:「二师兄和小师妹现在正沿着南江找
寻三师姐的踪影。」
「师、师妹……」
或许是心中牵挂伊人,一直处於昏迷状态的黄剑星似乎听见了上官勇的话,
刹时张开双眼,半身坐起正好看见韩通文,忍不住悲从中来,喊了声:「师父…
…」随即又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再度晕了过去。
「快、先抬他进房里躺着,我要用还魂续命香稳住他的魂气!」
「不语、常雄快抬你们大师兄进去!」
迷濛之中,黄剑星隐约听见师父的声音,又好像听见谁提起了月滢,脑子昏
迷之际,竟将意识浸於七日之前的回忆之中……